記錄、撰文及編輯：謝宜暉／圖文內容感謝蘇格蘭遊戲協會（Play Scotland）授權
案例照片、編一點點：李玉華 Christine Lee【 Beyond Play-Making 】
礙於篇幅，本文分為上下篇刊登，上篇介紹這次講座的背景、ISO 4980:2023 的緣起以及標準規範的歷史；而下篇則會談到為什麼遊戲場檢驗人員需要明白遊戲價值、ISO 新標準對於利害關係人的意涵、保險公司在促進利益風險評估上的角色、ISO 新標準在非遊戲場域的應用、提供風險遊戲（risky play）在實務上面臨的困境，以及作者在參與講座後認為 ISO 新標準對台灣的意義和可能的影響。
認識最新國際標準 ISO 4980: 2023 六大重點
- ISO 4980: 2023 是史上首次以利益風險為核心概念的國際標準
- ISO 4980: 2023 的範圍不只是遊戲場域，還包括所有運動和休閒活動
- ISO 4980: 2023 並沒有明確規定利益風險評估（Benefit-Risk Assessment, BRA）的方法，對採用的評估方法採取開放的態度
- ISO 4980: 2023 將第一線兒少照顧者和兒少遊戲工作者認定為「具有重要知識的專業人士」，能夠為利益風險決策做出「有貢獻的專業（contributory expertise）」
- ISO 4980: 2023 另一個很重要的定義，是分級式／階段性挑戰（graduated challenge）。這個概念接受了使用者有不同程度能力，而進行利益風險評估的人必須要認知這一點。這樣的概念同時考慮到所有不同能力的兒少，並肯定不同能力的兒少（包括身心障礙者）都能夠從風險和挑戰中獲益。
- ISO 4980: 2023 只是一個起點，期望能夠帶動業界、政策及公眾輿論對於社會愈趨避險的反思，在利益和風險中找到平衡點，真正為兒少健康、福祉和自由做出最好的選擇。
編按：每一個國家，有不同的產品／商品檢驗標準，英國有 BSI，美國有 ASTM，加拿大有 CSA，澳洲有 Standards Austrailia，台灣也有 CNS [註]；在歐洲，則有 CEN 和 CENELEC（34 個會員國）。檢驗標準並非「法律命令」，而是作為產品／商品的標準規範參考依據。
【上篇】重點搶先看
- 推動國際標準的目的，不僅為實際運用，也在推廣新標準所代表的精神。
- 孩子總會找有風險的挑戰遊戲來玩。這為孩子帶來許多好處，但也可能造成傷害。因此需要一個嚴謹方法，在安全與風險間取得平衡，才能維護孩子（同時也是未來成人）的身心健康。
- 風險評估最困難的地方，在於風險是主觀感受，因此沒有標準答案。
- 傳統的風險評估，就是降低風險；而所謂的風險管理，就是盡可能去除傷害因素。但我們必須將思維轉換成平衡利益和風險，也就是同時考慮到孩子接觸「不確定性」的好處和風險。
- 英國、加拿大、澳洲官方機構以及歐洲遊戲標準對於平衡利益風險做法的支持明確，加上聯合國兒童權利公約對於兒童青少遊戲權的陳述，都是利益風險的推手。
- 現代兒少面臨活動範圍限縮的問題日益嚴重，運用利益風險評估，可以彌補孩子失去的遊戲經驗。
- 在遊戲場設施標準的歷史上，公眾期望對標準的影響很大，而概括性方向則是標準訂定的基準點。標準的演變就是回應當時公眾的期望
- 標準是指導性原則，也是商業、法律及專業上絕佳的參考資源。但標準並不是非黑即白，因此在運用上必須了解其背後的精神，而非按圖索驥、照本宣科。
線上講座基本介紹
英國遊戲安全論壇（Play Safety Forum）成立於 1993 年，致力於從遊戲與休閒設施與設備的安全、風險和挑戰之間找到平衡，來提升兒童與青少的福祉。本文所介紹的，是在 2024 年 2 月 29 日所舉行的「英國遊戲安全論壇：利益風險概念與 ISO 的新國際標準」（UK Play Safety Forum: Benefit-risk and the New ISO）。此次論壇具有相當特殊和重大的意義，其討論重點是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國際新標準 ── ISO 4980: 2023。
在台灣，我們也期待在討論兒少遊戲時，除了考慮安全之外，也能以兒少福祉角度，在遊戲的利益和風險間找到平衡點。因此，特別向論壇主辦取得授權同意後撰寫此文，將論壇資訊介紹給台灣，促進更多討論。
這次的講座，是由蘇格蘭遊戲協會（Play Scotland）主辦，遊戲設備供應單位 Sutcliffe Play 贊助。主持人蘇格蘭遊戲協會執行長 Marguerite Hunter Blair，是蘇格蘭遊戲委員會策略小組（Scotland’s Play Council Strategy Group）主席，同時也是英國遊戲安全論壇和英國兒童遊戲政策論壇的蘇格蘭代表。
與談人也都是兒少遊戲界重量級人士，包括國際知名的英國獨立遊戲研究者 Tim Gill、戶外遊戲設施及相關設備最大廠商 HAGS 技術主任兼歐洲兒童遊戲技術協會（European technical community for Children’s Play，簡稱 CEN’s）主席 Andy Yates、兒童安全與遊戲專家 Harry Harbottle，以及英國密德薩斯大學（Middlesex University）風險管理學教授 David Ball。
以上這幾位，都是英國遊戲安全論壇資深的參與者，也是這一次新的國際標準 ISO 4980: 2023 的工作小組成員。
新的國際標準 ISO 4980: 2023 集結了英國及全球遊戲安全專家與倡議者的專業意見，並以 2012 年英國法定安全機關健康與安全執行局（Health and Safety Executive，簡稱 HSE）發表的高層支持聲明（High Level Statement）為基礎，把風險評估帶進兒童青少遊戲以及一般性運動和休閒活動之中。
這次的講座，主要是幫助大眾瞭解新的國際標準為何很重要，以及要如何運用在增進兒童青少的遊戲機會上。推動國際標準的目的，不僅只是為了實際能夠運用，也是在推廣這個標準所代表的精神。以下，就讓四位講者為我們講述關於 ISO 4980: 2023 的故事。
講題一：通往 ISO 之路–Tim Gill
Tim Gill 是國際知名兒少戶外遊戲和活動的倡導者，參與英國遊戲安全論壇超過 25 年，並於 2021 年成為該論壇主席。他也是一位獨立學者、作家和顧問。筆者曾經參與翻譯許多 Tim Gill 的重要著作，其中《安全的玩？公共空間中兒童遊戲、風險與責任的全球白皮書》就是探討風險存在於兒少遊戲中的必要性，以及推廣利益風險評估的概念。
Tim 為我們話說從頭，告訴我們這個新的 ISO 國際標準誕生的背景故事。
兒童日漸被限縮的活動自由
1919年曾祖父小時候，被允許走動的範圍是9.6公里
1950年祖父小時候，被允許走動的範圍是1.6公里
1979年母親小時候，被允許走動的範圍是0.8公里
2007年的兒子，被允許走動的範圍是300公尺，大概就是家門口到街尾的距離
（圖片來源：UK Play Safety Forum: Benefit and the New ISO）
講座一開始，Tim 就指出了現今這個世代很重要的一個問題：孩子日常活動的自由，已經隨著世代逐漸縮減。圖 2 是同一個家族四個世代童年的活動範圍比較圖。我們可以看到，1919年曾祖父小時候可以自由活動的範圍，大概是離家方圓 10 公里；到了 1950 年，範圍縮小到 1.6 公里；然後在母親這一輩，又縮減了一半。到了現今這一代，兒子的活動範圍在地圖上只剩下一個點（300公尺），大概就是從家門口走到街尾的距離。
Tim 認為，這張圖是開啟對話的好起點。
這些逐代縮減的圈圈，會讓成人開始思考關於兒童戶外遊戲與活動範圍的議題。特別是那些為孩子創造遊戲機會的成人，藉由這樣的比較和差異，或許會願意為孩子爭取多一點的自由和能動性（agency）。
這張圖，也顯示出孩子對於體驗和探險的渴望。孩子總是會尋求從事風險遊戲（risky play）的機會。風險遊戲能為孩子帶來許多好處，但當然也可能會造成傷害。因此，我們需要有一個經過深思熟慮能平衡兩者的嚴謹方法，來規劃風險遊戲。
Tim 推薦大家可以研讀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大學 Mariana Brussoni 教授和挪威慕德皇后幼教學院 Ellen Sandseter 教授的研究（編按：或在眼底城事「冒險遊戲介紹」文章閱讀），來了解風險遊戲對孩子的生命有多重要。
風險是主觀感受
但 Tim 也承認，這是個複雜的議題。因為其中涉及到兒童青少，也涉及到風險。風險的其中一個特性，就是沒有客觀標準。想想你自己的風險量表，你對風險的接受度是怎樣的呢？顯而易見地，在風險接受度上是有個光譜的。有些人寧可享受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輕鬆時光，有些人則認為高空彈跳的刺激才是最有樂趣的。大多數人對於風險的接受度，則會落在這兩個極端之間。
當我們在安全和風險之間做決策時，最困難的地方，就是沒有所謂的標準答案。我們對風險的判斷，取決於我們個人對風險的主觀接受程度，以及每個人不同的個性和個人特質。
過度避險反而會帶來更大的風險
但是過度避險絕對是有問題的。在這裡，Tim 引用了資深遊戲督察及前任遊戲工作者 Peter Heseltine 在 1995 年的一段話，來說明問題的癥結：「我們讓遊戲場變得如此無聊，以致於任何有自尊心的孩子都會到其他地方去玩 ── 也就是那些通常比較有趣、也比較危險的地方。」
過去的孩子，可能會找一些危險的地方挑戰自己，而現在的孩子會到哪裡去尋求刺激呢？答案是到網上。從某些方面來說，這個世代孩子的習性已經大不相同了，但 Heseltine 這句話背後的精神仍然適用。
基本上，如果不在遊戲場域或其他休閒活動空間為孩子創造足夠有挑戰性的設計，就無法吸引孩子走出戶外動起來，這背後的代價，將會是孩子的身心發展健康，也將是未來成年人的身心健康。
因此，我們這些大人有責任要創造讓孩子遊戲的機會，用不確定性和挑戰性來滿足孩子對遊戲的胃口。這正是英國遊戲安全論壇一直以來提倡要把「遊戲設施標準」從標準化模式轉變成「風險管理模式」的原因。
從消除風險到平衡利益風險
圖 4 左所呈現的傳統風險評估方式，可以說是一種降低風險的思維模式：風險就是該被盡可能地降低；而所謂的管理，就是要儘量去除可能會造成傷害的因素。但是，我們需要把這種思維模式轉變成一種利益和風險平衡的概念，必須要同時考慮到孩子接觸「不確定性」的好處，而不僅僅是不確定性帶來的風險。
舉例來說，在倫敦一個公園裡有一座搖搖晃晃的繩橋。孩子很喜歡走這座搖搖晃晃的繩橋，對他們而言，這是一項挑戰，他們會想盡辦法通過繩橋。在搖搖晃晃的狀態下，他們可能會感到很緊張 ── 會不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自己是不是夠勇敢？這就是個自帶風險的經驗。但如果把場景換成工廠，就絕對不可能設置搖搖晃晃的繩橋，因為這對工作安全有害無益。這就是風險管理在工作場域和兒童遊戲上的不同之處。
英國在遊戲利益風險上的里程碑
英國對於利益風險的討論，始於 2002 年遊戲安全論壇發表的立場聲明，提到了在考量安全和風險上應採取「周延而平衡的方式（“thoughtful and balance approach”）」。幾年之後，遊戲安全論壇獲得英國政府的支持，出版了《在遊戲設備中管理風險》（Managing Risk in Play Provision）指南。到了 2012 年，英國法定安全機關健康與安全執行局（Health and Safety Executive，簡稱 HSE）發表了高層支持聲明（High Level Statement），支持風險利益的做法。而蘇格蘭管理學校和托兒所的法定機關 Care Inspectorate 在 2016 年也在他們的出版品《我的戶外世界》（My World Outdoors）中，明確表示支持風險利益的方式。
Tim 引述了 2012 年 HSE 的高層聲明：
「遊戲將世界帶進孩子的生活之中，提供了探索和理解他們自身能力的機會，幫助他們學習和發展，也讓他們能夠接觸到自己未來將生活在其中的現實世界 ── 而那將是一個存在風險，而非沒有風險的世界。」
他認為，如果負責管理安全的法定機關能夠如此清楚遊戲的價值，理解具風險的遊戲能讓孩子接觸到真實的世界，這就是個很重要的里程碑。
國際在利益風險上的里程碑
放眼國際，許多國家的政府機關和民間組織，也回應了利益風險思維／哲學。其中包括了 2008 及 2018 年歐洲遊戲標準的幾次改革、聯合國兒童權利公約在 2013 年發布的一般意見書第 17 條（UNCRC General Comment 17）對於兒少遊戲權的陳述、加拿大與澳洲從 2015 年以來的數次立場聲明，以及 2023 年新的 ISO 標準應運而生。
Tim 強調，或許你會覺得這些都是標準，這些資訊聽起來很官僚主義；但正是這些官方的正式表態，帶來了轉變的契機。
Tim 參與過英國遊戲安全論壇、森林學校（forest schools）的規劃和都市設計，因此深知，如果不是在政策上的推進，就不可能會有這些進步的嘗試與做法。
利益風險評估所給出的彈性，支持了遊戲場或公共空間的大膽設計，同時也為森林學校及課後的安親活動創造了空間，讓孩子的活動更多元，也更有挑戰性。
利益風險彌補孩子所失去的自由
最後，Tim 秀出了圖 6 的這張照片，邀請大家仔細觀察，猜猜看這是哪裡？
答案讓人驚訝：這個長得很像戰壕的設置，是英國東南部一所州立小學的遊戲場。這是參加 OPAL（Ourdoor Play And Learning）計畫幾千所學校的其中一所。我們可以看到，利益風險思維／哲學，為學校管理人員和老師撐出了合理合法的空間，讓他們能夠創造出這樣的遊戲機會給孩子。
Tim 邀請大家回想在第一張投影片中孩子隨著世代縮減的活動範圍。他說的這段話鏗鏘有力：
「我們無法讓時間倒轉，但我們可以彌補孩子所失去的遊戲經驗。為了要做到這件事，我們這些負責任的大人和服務提供者，必須採取周延而平衡的方式去考慮利益和風險。這就是利益風險概念的作用。」
講題二：標準規範的背景和歷史－Andy Yates
接下來，是英國遊戲安全論壇 30 多年的成員、歐洲兒童遊戲技術協會（European technical community for Children’s Play，簡稱 CEN’s）主席 Andy Yates 來為大家介紹標準規範的背景和歷史。
是誰制定了標準？
有不少組織和機構都負責訂立標準。在國家層級，英國有 BSI，美國有 ASTM，加拿大有 CSA，澳洲有 Standards Austrailia（作者註：台灣也有 CNS），在歐洲，則有 CEN 和 CENELEC（34 個會員國）。CEN 訂立的標準在會員國都會被納入國家層級的標準，任何與 CEN 標準有衝突的國家標準都會被廢除。
在全球層級，也就是 ISO。ISO 是個獨立的國際非政府組織，集結了全球的專家，討論出從製程到管理程序的最佳方式，並訂定為 ISO 標準。
在遊戲場設施標準的歷史上，公眾期望（public expectations）對標準的影響很大，消費者意見是重要的基礎。而概括性方向（general direction），則是標準訂定的基準點。
1959 年，英國訂定了第一個遊戲場設備標準，當時主要規定的是材料的規格。舉例來說，如果你想做一座鞦韆，可以完全照標準來做，因為標準上訂定了材料的確切規格。當時的公眾期望跟現在非常不一樣。舉例來說，當時大眾認為混凝土鋪面是可接受的，對於這種硬鋪面的態度是「孩子可以從中學習要小心」，而不是「這會讓他們受傷」。
Andy 職業生涯中參與的第一個標準，是 1979 年的 BS 5696。這個標準採用的是所謂災害管理方式（hazard approach），所以內容並不會明確規定製造遊具的步驟，而是列出應該要避免的傷害和危險，以及為了避免這些傷害和危險需要採取的控制措施。
當時，因為遊戲場出現太多意外事故，加上幾場著名的安全倡議活動 ── 例如 Esther Rantzen 在《這就是生活（That’s Life）》節目中提出「任何遊戲場都不該有人受傷」的概念，因此公眾期望更安全的措施，認為兒少需要更安全的環境。當時的標準，的確回應了公眾的期望，因此 BS 5696 涵蓋了許多關於安全性的要求。
1990 年代初期，是個公眾期望的轉捩點。遊戲安全論壇談到了兒童學習評估風險的重要性，有像 Peter Heseltine 這樣的專家提到：「如果遊戲場很無聊，反而會讓孩子到沒有安全監管的地方尋找挑戰，造成更多可能的危險。」
也有人提到，兒少被過度保護並不是件好事，以及直升機教養（helicopter parenting）並不是兒少的福音。從這個「轉捩點（pivot point）」開始，公眾期望對於標準的方向，從傾向多一點安全性，轉變成多一點挑戰性。大眾開始認為，遊戲場應該要多一些挑戰、多一些風險。這就是促成 1998 年歐規 EN1176 的背景。歐規 EN1176 在 2008 和 2018 各有一次改版，這為接下來的 ISO 奠定了基礎。
標準為什麼很重要？
或許很多人不明白，標準為什麼很重要。以下是 Andy 所列舉關於標準的重要性：
首先，制定標準的過程，提供了一個討論的平台，讓不同領域的利害關係人可以藉著這個機會來凝聚共識，獲得大家都能接受的適當指導原則。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指導原則通常會遵循公眾的期望。
其次，標準也能夠給出許可，讓某些可能有太多風險的設計，獲得准許提供，不用獨自承擔。
標準中包含了豐富的資訊，這對於該領域的新手而言，是絕佳的參考資源。但值得一提的是，標準並不是非黑即白；在其中，會刻意留下一些彈性，讓設計有發揮創意的空間。因此使用標準的人，必須很清楚背後的原理是什麼，而不是按圖索驥、照本宣科，否則可能會弄巧成拙。
標準也能提供市場領域的廣泛基準，可以用來作為產品認證，以及遊戲空間整體評估的一部分。這對商業貿易會很有幫助。在英國，符合遊戲場標準並非法定要求，但在其他國家的市場（編按：例如台灣）可能會是必要的條件。另外，標準也是「證明安全性」的有用工具。
標準可以成為所有的利害關係人能夠參考及依循的全球性基準文件。
標準也能夠提供引導法律判決的參考點。對某些市場來說，訴訟風險是比兒童遊戲風險更大的問題（編按：例如美國）。從這個觀點來看，標準會是很有用的工具。
歐規 EN1176 的重點
歐規 EN1176 是 1998 年制定公布的，也是 ISO 4980: 2023 所根據的其中一項重要基礎。因此，了解歐規 EN1176 能讓我們更清楚 ISO 4980: 2023 的理念。
歐規 EN1176 的信念是，遊戲設施的要素和所提供的益處，就是冒險。
因此標準的要求，不該減少遊戲設施對於兒童青少發展的貢獻。遊戲設施的目的，在於提供兒少機會去接觸可接受的風險，讓風險成為刺激、挑戰且受到控制的環境中，成為學習的一部分。
遊戲設施的目標，應該要著眼於在「提供風險的需要」和「保護孩子不受嚴重傷害」之間取得平衡。
在遊戲設施中，讓孩子接觸一定程度的風險，可能對他們有益。因為兒少需要學會如何應對風險，過程中可能會有些瘀青或小擦傷，甚至有時候還會手腳骨折，這些都是可接受的範圍 — 歐規 EN1176 就是建立在這樣的思維／哲學之上。
【上篇】小結
推動新的國際標準，除了希望用在促進兒少福祉的實際運用，也在推廣新標準所代表的精神，也就是在安全與風險間取得平衡，才能維護孩子（同時也是未來成人）的身心健康。
而運用利益風險評估，可以彌補孩子失去的遊戲經驗，因為現代兒少面臨活動範圍限縮的問題日益嚴重，與其讓孩子在過度失控的危險或耽溺在線上的刺激，順應孩子總會找有風險的挑戰遊戲來玩這一個天性，利益風險評估是一個嚴謹的作法，可以為孩子帶來許多好處，也適度避免傷害。
不過，風險評估最困難的地方，在於風險是主觀感受，因此沒有標準答案。但傳統檢驗人員，以往所做的傳統的風險評估，僅是降低風險、去除傷害因素，怎麼將思維轉換成平衡利益和風險，同時考慮到孩子接觸「不確定性」的好處和風險，對遊戲場檢驗人員或利害關係人來說，該思考什麼、該執行什麼，以及初步討論對台灣的可能影響，是接下來【下篇】要呈現這一場線上講座內容的重點。
註：CNS 是 Chinese National Standards，中華民國國家標準，涉及遊戲場部分，有 CNS 12642「公共兒童遊戲場設備」、CNS 12643-1 遊戲場設備使用範圍內鋪面材料衝擊衰減性能試驗法（實驗室試驗法）、CNS 12643-2 遊戲場設備使用範圍內鋪面材料衝擊衰減性能試驗法（現場試驗法）、CNS 15912「遊戲場用攀爬網及安全網／格網之設計、製造、安裝及測試」、CNS 15913「軟質封閉式遊戲設備」、CNS 16181-1「公共兒童遊戲場設備及鋪面－第 1 部：一般要求事項及試驗法」、CNS 16182「衝擊衰減遊戲場鋪面－衝擊衰減試驗法」以及CNS 16212「6 個月至 23 個月嬰幼兒公共遊戲設備」等數項。
參考資料
- UK Play Safety Forum: Benefit and the New ISO 官方網頁 連結
- UK Play Safety Forum: Benefit and the New ISO 講座直播記錄 連結
延伸閱讀
- Tim Gill，Playing It Safe? A Global White Paper on Risk, Liability and Children’s Play in Public Space, 2018, Bernard Van Leer Foundation 連結
- 華語版（正體中文/簡體中文） ──《安全的玩？公共空間中兒童遊戲、風險與責任的全球白皮書》 連結
- Øyvind Kvalnes , Ellen Beate Hansen Sandseter, Risky Play: An Ethical Challenge, 2023, Palgrave MacMillan 連結
史丹佛大學雙碩士。曾任職科技業，目前為全職媽媽，兼職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