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城事

eyes on place



從巴黎參與式預算計畫的水手公園談起

文:王薰雅

水手公園Square Marin緣起與興建過程  

位於巴黎市第十四區的水手公園,所在地原為數棟住宅大樓之間的中庭。2012年九月,一個新的社區協會進駐,正好面對這個荒廢了20年,而且被鐵網圍起來的空間。協會開始有利用這個空間辦活動的想法,於是前去市政府尋求同意並想取得鑰匙開門,沒想到市政府找不到,經過二個月的尋鑰之旅,才得知是屋主工會保管。一個月後,協會辦了社區聯歡會,居民都很開心。 Party結束,也是協會思考的開始,他們做了一份關於使用中庭的問卷,得到居民和大樓管理單位的迴響,他們坐下來組成工作小組開會腦力激盪,產生重新規畫這個荒廢空間的想法。擬定好規劃需求後,徵集了四個建築師設計的草案, 最後由工作小組投票,選出的設計草案遠遠超出當時單純的改善空間想法。同年2014年為尋找經費來源,將設計案投遞巴黎市政府的參與式預算票選,最後順利得到補助。

負責本案的建築師事務所,在二年規畫研究期間,與居民、社區協會和技術人員不斷合作溝通, 舉辦工作坊,讓社區孩子以繪畫和模型表達期待與願望。設計團隊從孩子們的想法中發現共同點:他們想要創造一個充滿互動的想像世界,可以跳、 爬、 滑、 盪、 轉、 說故事、 彈跳、 交流等。構想成形之後接下來從三個面向思考::啟發孩子的想像力、 可以產生互動的遊戲以及如何在預算限制下建造。(圖1)


圖1(照片出處https://www.paris.fr/actualites/un-square-construit-par-les-habitants-de-la-porte-de-vanves-4623)

公園的主要構想是一隻海龍住在這裡, 一片大海中有各種孩子的遊戲設施和放空的空間,公園取名為水手也因之而來。舊輪胎可以被翻轉使用的材料特性成為理想的建材,一家輪胎回收公司免費贈送了一千個輪胎,其中有飛機、挖土機和農推機的輪胎,船則是巴黎運河船公司所贈,唯一需要特製的是龍頭。佔預算最大比例的人力經費,因為居民、建築系學生和營建技職高中生等二百五十位志工參與施工得以樽節。關於整體財務計畫,水手公園總預算為十八萬六千歐元, 巴黎市政府的參與式預算補助八萬六千歐元,剩下十萬歐元由大樓出租公司、社區屋主和保險公司共同負擔。

除了專門施工技術有專業人員協助,志工先參與工作坊實習後再上場施作, 參與彩繪和馬賽克拼貼、植栽等工作,部分志工則是為工作的人準備餐點,也有志工將施工過程繪畫記錄下來,每個人從中找到適合自己的參與方式。(圖2 圖3) 水手公園從起意到完工,凝聚了居民的向心力,創造了社區的共同回憶,更重要的是公民培力,以及公民參與公共空間事務的場域被打開了,對社區孩子是非常寶貴的經驗。


圖2 (照片出處 -fb : OIKOS- le chantier)


圖3 (作者拍攝)

公園的設施配置與試玩觀察

當我的孩子第一眼看見公園時,馬上迫不及待衝進去。公園裡的主角海龍、燈塔和船非常醒目,充滿吸引力。 孩子一進公園,馬上說有大海,因為地面鋪了一層染成水藍色的木屑保護層。  一艘船蕩漾海上像是在招喚水手,我的孩子箭步奔向畫滿鮮豔彩繪的船,從繩網爬上甲板。此時朋友和她的孩子也到了,也是迫不及待攀上船,二個男孩馬上邊玩邊述說想像中的海盜故事,從甲板這頭手腳並用攀過繩網抵達另一端。接著發現了繫船錨的繩索,他們不假思索,馬上奮力要將錨拉上船,好讓船能開始乘風破浪。之後二個水手回到甲板另一頭,朋友六歲大孩子從溜桿滑下船,我的孩子不滿四歲,試了一下發現腿搆不著,才從繩網爬下來。(圖4) 網繩設計增加行動困難度,挑戰孩子的手腳運用能力,也可以躺在上面享受搖籃般的搖晃感。

接著水手們奔向大海龍,從龍頭前方爬到頭頂再滑下去之後,發現各種不同尺寸輪胎做成的龍身。 飛機和牽引機的輪子大得驚人,大水手剛開始不敢站在輪胎上,小心翼翼嘗試以坐姿在輪胎之間移動。小水手則從側面踩輪子的凸面爬上龍身,這真是試煉膽量和練習平衡的好遊戲。 輪胎中空的部分串成龍肚,彷彿變成孩子的秘密通道。(圖5)  小水手還在小輪胎上,利用輪胎的彈性搖晃身體。龍頭側面鑲有攀岩石,水手努力攀上但很快掉下來。(圖6)  二位水手的媽媽此時已退到岸邊,坐在輪胎改造的椅墊觀察聊天。椅墊是用數個輪胎堆疊出不等的高度,輪子中空的部分以籐編補滿 坐起來有點彈力很舒適,這個談話區也是公園成為公共空間的重要元素。(圖7)

大海龍的另一邊是花園,適合散步或靜態休息。公園入口左側一條環型小路,繞著一座種滿花草的小島,被稱之為漩渦區,這是滑板車專用道。入口中央地面用馬賽克貼出一隻大鯨魚,每塊磁磚上寫著參與者的名字作為紀念。


圖4(作者拍攝)


圖5(作者拍攝)


圖6(作者拍攝)


圖7(作者拍攝)

這座公園沒有固定玩法的鞦韆、 翹翹板和溜滑梯,它提供開放性的玩法,小孩可以自己玩,也能和同伴一起玩 一起想像故事。大小不一的輪胎構成的遊戲設施,也成了孩子體驗尺度和開發肢體能力的最佳工具。 海龍、 燈塔和船的造型刺激孩子的攀爬慾望,即使過程中比一般遊具多了墜落的風險。誠如設計團隊所言,水手公園開創兒童遊戲場的新格局,讓遊戲成為學習,風險成為冒險。

水手公園施工過程影片http://www.makery.info/2017/06/27/il-etait-une-fois-mille-pneus-pour-faire-un-square-marin/

歐洲的兒童遊戲場發展過程概述

即便巴黎市區已經有相當多大小規模不一的兒童遊戲場, 即便來自法國和其他歐盟製造的遊戲設施已具多樣化, 近年來法國還是有檢討兒童遊戲空間的聲音和行動。 從十九世紀開始,兒童逐漸被排除於公共空間之外,心理發展學者、都市社會學者空間專業者,注意到現代都市環境對兒童充滿敵意,由於道路被汽車主宰,現代3C娛樂活動蓬勃等因素,造成兒童從公共空間撤退到特定封閉的空間,而且隨時有家長監督,無法在城市裡完全自主,這些空間多半脫離環境脈絡,量產的遊具設施也缺乏教育性和詩意。

回顧十九世紀末,美國因為工業革命後的城市問題,開始出現兒童遊戲場,當時目的在於幫助居住擁擠工人階級聚落的兒童,出發點是透過運動和遊戲改善身心健康,所以兒童並非在遊戲場自由玩耍,必須有監督者,七歲以上的孩子由成人指導,籃球運動就是由此誕生。幼童則玩翹翹板、 盪鞦韆和沙坑。1906年美國遊戲場協會成立,在全國各社區推廣遊戲場的建造設計與活動項目。 二十世紀初,德國心理學學者Karl Groos發展出一套遊戲的理論,認為遊戲場的必要使命是讓兒童發洩放鬆,同時遊戲也是為日後的成人生活做準備。

1934年,丹麥景觀建築師Søren Carl Theodor Marius Sørensen首次提出垃圾遊戲場的概念,他想像一座垃圾遊戲場是可以讓兒童創造形塑做夢與想像真實的空間。 “A junk playground in which children could create and shape, dream and imagine a reality.” 1943年,首座垃圾遊戲場Emdrup Junk Playground完工。(圖8) 這座遊戲場其實像未經整地的工地,泥土地上放置磚頭木板等工具,讓小孩自由玩耍挖洞堆砌蓋房子。二次大戰後,英國最早引入垃圾遊戲場概念的人是兒童權運動者,也是景觀建築師Lady Allen of Hurtwood。她於1953年將垃圾遊戲場改名為冒險遊戲場,並且成立國家遊戲領域協會。他們再利用全國戰爭廢墟或空地,加入設計和創造遊戲場,從此兒童遊戲場被視為新的藝術建築,要兼具挑戰性和安全性﹑愉悅的視覺性、符合經濟效益和創新性。

在其他歐陸國家如荷蘭,受到包浩斯現代藝術的影響,認為抽象的形體必須解放兒童的想像力。 荷蘭建築師Aldo van Eyck在1947至1978年間,在阿姆斯特丹建造了700多座遊戲場。這些遊戲場有二個特點:  一是自由造型的結構體,二是主張以植栽牆壁取代圍籬,或是其他模糊邊界的設計,尋求讓兒童遊樂場成為獨特空間的設計。(圖9)


圖8(照片出處http://cphpost.dk/history/the-junk-playground-denmarks-eco-contribution-to-outdoor-school-education.html)


圖9(照片出處  https://www.curbed.com/2016/2/26/11028076/aldo-van-eyck-playground-orphanage-dutch-design)

在義大利同屬於垃圾遊戲場概念源自Riccardo Dalisi 他是藝術家,建築師和藝術史學家,主張激進,反制度的教育學派。他在1970年代進行反設計反機能主義,藉以重回想像衍生出來的創作途徑。 他在義大利南部城市那普勒斯的貧民區,看到孩子們在看來混亂且危險的空間盡情無限制地玩耍,深感限制兒童遊戲行為是不可原諒之事 1971年開始,Riccardo Dalisi在此成立遊戲和兒童建築實驗室,和兒童一起打造貧窮技術的藝術“tecnica povera”遊戲空間,他的目標是讓最簡單的工具和自信成為自己的自主設計師。(圖10)

法國巴黎在行政長官奧斯曼1853至1882年的擘畫下, 城市發生巨大轉變。 新都市計畫重新組織街廓系統, 並且有條理有層次的規劃公園綠地或廣場, 這就是為何現今巴黎可以在步行十分鐘左右的距離內,抵達這些面積大小不同的開放空間。八座大型森林公園,則分別位於巴黎市中心及東西南北邊界, 現今的兒童遊戲場即安排在這些與街道隔離的社區或大型公園綠地裡。

法國的冒險兒童遊戲場相對其他北歐國家進展緩慢, 因為二次世界大戰後的重建計畫裡面根本沒著墨。 但值得提出的是1960年代藝術家Pierre Székely和建築師合作,繪製兒童身體尺度的雕塑作為遊戲場,其特色也是現代主義所崇尚的自由幾何形體(圖11) , 但都被拆除了。


圖10(照片出處http://heylisten.fr/larte-povera-lart-des-materiaux-bruts-et-naturels-au-centre-pompidou/dalisi-enfants)


圖11 (照片出處 https://modernica.net/blog/pierre-szekely/)

法國從1980年代開始至今,兒童遊戲場納入越來越多的安全法規框架裡,尤其是1996年12月8日法令,從此改變了法國的兒童遊戲場的樣貌。這項法令規定排除所有潛在的意外致因,遊戲場以安全至上, 例如不可種植會落果的樹種 遊戲場須遠離街道 遊具分齡限制等這樣的安全遊戲場無法提供兒童發展所需的衡量過的風險。1980年代末期開始得到無菌症候群和意外過敏症的國家,不只法國,美國也是,層出不窮的訴訟導致安全法規越來越嚴格所幸心理學家和社會學家持續提醒兒童自由遊戲重要性。

法國社會學家Roger Caillois 早在1967年,於 « 遊戲與人類 » « Les Jeux et les Hommes »一書中,提出三項遊戲的基礎行動: 自由風險和無秩序。法國心理學家 Kaj Noschis於1984年發表 « La ville, un terrain de jeux pour l’enfant » « 城市,給兒童的遊戲場 » 的文章中分析: 都市必須成為兒童的遊戲空間,因為一旦習慣兒童只能出現在隔離的特定空間,成人在其他場合遇到兒童變成例外的情況下,成人會認為兒童出現是一種干擾和妨礙。 然而城市環境是多數兒童成長的空間,我們無所不用其極的保護兒童,將導致城市不容許每個個體成人和兒童平衡發展。

相反的,如果優先讓城市成為兒童可及的,那麼城市將同時促進滋養每個個體的內在對話得以展開,成人內在的兒童可以重新活起來,城市將真實扮演讓個體建構自我認同的角色,以及成為不同面向的個體對照的場域。對成人而言,兒童是象徵改變的最重要面向之一。 Kaj Noschis解釋的這項論點幫助我們理解,為何在多數西方國家,兒童出現在公共場合不會受到側目,而同樣情況在台灣,兒童的行為容易受到過度關注甚至責難。另一位都市社會學家Thierry Paquot,於2015年 « 娛樂城市 » «  La Ville récréative »書中呼籲: 兒童自主、 沒有成人控制、 自由幻想隨意玩或是什麼事都不做、甚至是準備做蠢事的時刻已經很難得了。

法國以巴黎為主的兒童遊戲場發展新趨勢

法國遊戲場主要新趨勢之一是在安全法規的規範內,汰換現有公園內的遊戲場。 重新設置具風險性、自然材質與開放式玩法的遊戲場。因為新的都市規劃案而得以擁有新基地的全新遊戲場,著重空間邊界的思考,融合所在地空間脈絡,讓遊戲場成為公共空間,混合不同社會階層和年齡層使用者。越來越多專業者樂於接受設計挑戰,他們明白需要對抗某些無膽識的業主並且熟稔法規,才能創造能讓兒童學習認識和超越自己極限的場所。

在成熟的法國公民社會,市民參與也是促成革新兒童遊戲場的臨門一腳。 2010年,巴黎美麗城公園 (Parc de Belleville)之所以能夠成為冒險遊戲場的指標案例 (圖12) , 歸功於父母和孩童在公聽會時,表達對冒險遊戲場的極度盼望,業主市政府從善如流,建築設計師在安全法規裡絞盡腦汁,最後的大贏家是孩子們。 繼美麗城案例之後,里昂和波爾多陸續也新建了非規格化的冒險遊戲場。 巴黎的兒童遊戲場益趨多樣化,並且不再是被隔離的空間,而是巧妙融合於景觀與公共空間。 (圖13)


圖12(照片出處https://www.parisinfo.com/musee-monument-paris/71357/Parc-de-Belleville)


圖13(作者拍攝)

另一個趨勢是將城市本身化身為遊戲樂園,在一般的公共空間設置物品,包含街道家具、噴水池、運動設施、雕塑或是特殊處理的地表舖面等。法國藝術家丹尼爾布蘭Daniel Buren在皇家廣場設計的公共藝術是先驅作品,他在廣場上棋盤狀置放不同高度白底黑條紋的圓柱體,法國人習稱 Colonne Buren 布藍柱。這個裝置藝術引發觀者自發的互動力,可坐著聊天、 擺雕像姿勢拍照等。尤其對兒童有股莫大的吸引力,每次到了這個廣場,就會看到孩子們衝向前,或坐或爬、繞著跑、踢球、溜滑板車等,不同使用者各自想像詮釋互動方式。其實藝術家當初創作時並未以兒童為思考主軸,但這項公共裝置藝術產生的魔力就是符合的前述三項遊戲的基礎行動 : 自由、風險和無秩序。(圖14)


圖14(作者拍攝)

2014年新任巴黎市長Anne Hidalgo上任以來,致力打造無汽車城市, 釋出公共空間予行人。這項政策發展出的具體項目包括: 設計鼓勵多元使用的街道家具、部分街道在週日禁行汽車,市民可以自由活動、 重新規劃原被車道包圍的共和廣場(Place de la République)和國家廣場(Place de la Nation)這兩座大型都市廣場, 將新的非固定式遊戲場引入這些公共空間,讓兒童遊戲場所與街道和城市不再有界限區隔(圖15) , 也設置了滑板區讓青少年活動。此外配置遊戲指導員的流動貨櫃玩具屋,在市區街道廣場或空地不定期擺攤,提供0至99歲可玩的動靜態遊戲,街道儼然化身為遊戲場。這種流動遊戲場概念可以彌補兒童遊戲場的不足,增加兒童和成人互動接觸的機會,也激起城市日常生活中節慶式的歡愉。(圖16)


圖15(照片出處:https://goo.gl/jqFeqe)


圖16(作者拍攝)

小結

兒童遊戲場其實反映我們如何對待兒童,如何認同他們身心發展所需要的空間。放在城市脈絡裡,這個問題面對的是社會的多元與開放程度, 成人如何克服自身的恐懼和懈怠,容許兒童在城市擁有冒險遊戲的機會和自由。台灣環境的挑戰是地球暖化導致的常態化高溫,兒童如何在室外遊戲不曬傷。台灣另一項危機是由建商主導的都市更新計畫,著重在容積計算,但是各項實質都市空間和景觀議題卻被忽略,高層化的住宅欠缺足夠的行人步道與開放空間的情況下,讓小孩更容易被封閉在室內。台灣的長期目標當然是改善全台的遊戲場,但等待期間,可以做的是在各個都市進行游擊戰,透過公民自主推動佔領空間,舉辦臨時遊戲場,巴黎很多藝術工作室和市民農場就是先靠非法佔領閒置空間爭取得來。近幾年,點狀突破以翻轉全局的概念被引進法國的都市規劃案裡,稱之為城市針灸。這項基本觀念有別於全面的都市更新,著重於評估既有環境脈絡,找出問題或是閒置空地,然後在關鍵空間點提出有效策略,讓失能的部分重新產生連結功能。我們要思考的是 : 台灣的城鄉環境哪個部分失能,讓孩童無法放膽盡情玩出健康快樂的童年。

 

參考資料

Philippe Panerai, Jean Castex, Jean-Charles Depaule, « Forme urbaines- de l’îlot à la barre », Ed. Parenthèse, 2004
Elsa Zotian, « Plaidoyer pour des villes propices au développement des enfants », reportage 2016
Sonia Curnier, « Programmer le jeu dans l’espace public ? »  , reportage 2014
Julie Pêcheur, « Des aires de jeux permissives pour des enfants plus libres » dans le magasine du Monde , 2015

 

 

 


王薰雅
從文學走向建築 從台灣走向巴黎 目前在母職之餘 從事兒童建築教育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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